光明日报记者 赵嘉伟 禹爱华 光明日报通讯员 杜庭语
“刚得病时感觉天都塌了下来，没想到现在已经能够下地种菜了，谁能想到我曾经是一位肝癌晚期患者呢？”63岁的喻少乔之前因上腹部疼痛，来到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门诊检查，被确诊为晚期肝癌。湘雅三医院王维和容鹏飞教授团队运用工程化自体T细胞局部回输技术治疗之后，喻少乔体内的肝脏肿块明显缩小，淋巴结转移灶消失，目前已经恢复劳动能力。
“发病率高，死亡率高，患病人群基数大，因此，肝癌也被称为‘癌症之王’。”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主任医师、教授容鹏飞介绍，中国每年有超过43万人新患肝癌，有超过41万人死于肝癌。这种为喻少乔带来健康希望的治疗新技术，可为更多晚期肝癌患者带来生命的曙光。
无明显症状、早期肝癌筛查手段不强的特性，导致肝癌难觉、难查。当患者出现上腹部疼痛、腹胀、食欲减退、消化不良等症状时，往往肝癌已经发展到晚期，甚至出现了转移。患者此时就诊，已经失去治疗的最佳时机。“目前针对肝癌晚期，主要有肝切除移植、经动脉化疗栓塞、放射治疗等治疗方法，但都有不尽如人意之处。”容鹏飞表示。
基于既往的大宗病例数据，中晚期肝癌使用切除移植等外科手术方式后，总体生存率较低，手术后不仅可能因肿瘤复发转移造成复发率高，肝移植还可能引起机体免疫系统的排异反应；经动脉化疗栓塞治疗周期较长，肝动脉被栓塞后会造成局部组织缺血、坏死，引发严重的术后不良反应；肝癌化疗则存在有效率低、杀死正常细胞等问题。
“长期以来，对于癌症的医学，注意力多是在病灶上。实际上，人体免疫细胞功能的减退或受损，造成免疫作用减弱，癌细胞才能乘虚而入，形成恶性肿瘤。因此，我们需要攻克制约肝癌治疗疗效的‘卡脖子’技术，帮助人体免疫系统修复好这把刺向癌细胞的‘利剑’。”容鹏飞介绍，目前世界各国都在努力探索利用免疫治疗这一新技术，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团队首创的工程化自体T细胞局部回输技术，成为治疗晚期肝癌的领先疗法。
2017年，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首席科学家王维和容鹏飞率领梁琪、马小倩、张声旺等基础/临床医学专家组成团队，开始研究基因编辑T细胞治疗晚期肝癌的新技术。当时，利用免疫技术这一世界医学最新成果治疗肝癌效果并不明显。
团队经过长期研究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原来，免疫细胞T细胞虽然是癌细胞的“克星”，但是因为肝脏特有的T细胞耐受免疫学特性，肿瘤微环境的免疫抑制状态加速肝癌细胞免疫逃逸，导致T细胞很难进入肝癌组织发挥抗肿瘤作用。此外，当前的全身免疫疗法，使得体内免疫细胞过度活跃，造成机体免疫过度激活，在杀伤肿瘤的同时也攻击人体正常组织，产生免疫治疗不良反应。
研究团队在发现这一现象后反复探索，最终冒出来了一个新思路：提取出患者自身的T细胞，在体外进行基因工程改造。随后再通过影像学设备精准导航，用细针穿刺肝癌肿瘤组织，将改造增强免疫功能后的T细胞重新注入，充分发挥其对癌细胞的杀灭作用。
“该技术让进行过基因编辑的T细胞直达病灶，既增强了局部T细胞功能，以控制、消减肿瘤，同时将T细胞的免疫杀伤效能主要控制在肿瘤及附近区域，对全身免疫系统干扰小，有效延长了患者生存期。”王维说。
“我们运用这种疗法已经完成了7例肝癌晚期患者的治疗，第一例患者生存期已经超过了两年半，淋巴结已经缩小、癌症标志物甲胎蛋白明显减少。”王维介绍了目前治疗的效果。该疗法从2019年开始应用于临床治疗，在接受治疗前，患者均无法通过其他常规治疗手段控制病情，预计生存期仅为3至6个月，目前这7例患者的生存期均得到明显延长。
团队成员告诉记者，这是全国首个运用基因编辑自体T细胞进行晚期肝癌治疗的免疫疗法。相较于传统通过静脉注射进行回输的免疫疗法，该方法通过影像学技术精准定位病灶，进而通过微创穿刺把修饰过的T细胞直接注入肿瘤组织内部，有效性更高，全身不良反应更少，使用更加安全可靠。
《光明日报》（ 2022年03月17日 08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