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航天员在太空中生病了该怎么办？

来源：国家空间科学中心

航天员无疑是一群身体非常健康的人，在航天飞行中需要医疗救助的情况很少，但这也不完全排除太空中受伤和不可预见的疾病发生。一般认为，当飞行时间足够长时，存在疾病和伤害的风险，而在太空，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因此，国际空间站和飞船有必要储备一定数量的药品。

那么，国际空间站和联盟号太空飞船上会配备什么医疗设备，飞行中携带了什么药物？

国际文传电讯军事新闻社的记者就这些问题采访了俄罗斯科学院生物医学问题研究所部门负责人阿列克谢·瓦西里耶维奇·波利亚科夫。

航天员展示药品包

Q:

2014年以来，联盟飞船采用了超短时间飞行模式，从飞船起飞到与国际空间站对接通常为6个小时。这期间飞船携带的药物是按联盟号上药品配备标准预先准备好的。那么，是不是计划在联盟飞船上取消急救包呢？

A:

尽管从地面到国际空间站的飞行时间大幅缩短，但目前还没有计划在联盟号上完全放弃药箱。在基于3人的短期飞行中，飞船一般携带两个药箱。第一个药箱的药物是用于缓解与航天运动病相关的症状。在飞行初期，大约持续6小时，乘组成员可能需要服用这些药物。第二个药箱配备的是用于急救的（这是一个机载药箱）医疗设备。如果药箱中的药物在与国际空间站对接之前没有用到，那么可用于飞船降落地面后，如果搜救服务由于某种原因而延迟时，也能做到有备无患。

Q:

国际空间站药物配备有哪些特点？

A:

国际空间站的药品种类相当多。专家依据在空间站驻留时可能出现的损伤和疾病清单编写了药品名称表。国际空间站的货物供应具有详细的工作计划——新的飞船每两个月或三个月才飞往国际空间站一次，如果航天员有迫切需要的药物，在地面时，就要按照可能需要药品的数量，把药箱的药物种类配齐。当然，也有一些限制——由于不可能把治疗所有疾病的药物都带上，因此会选取部分广谱药物备用。

国际空间站选备的是一些常用药物，这些药品均已在临床实践中经过测试，并且经常使用。以前新的先进药都是在地面进行临床模拟实验的，但现在由于临床实验成本增加，这种方法并不总是可行的。此外，药理学行业不断进步，市场上不断有新药推出。航天员的身体不可能去适应所有新药——实际上，航天员带入太空的药物都是在地面临床应用中比较成熟的药物。在这方面我们有自己的经验。例如，从一开始参与国际空间站计划的国家乘组成员就为空间站药物使用的综合医疗支持系统奠定了基础。如果俄罗斯药箱中没有所需的药物，那么可以使用美国舱段储备的医疗设备和药物；同样，如果美国乘组成员没有所需的药物，也可以用俄罗斯的。

Q:

俄罗斯舱段的药物配备情况如何？

A:

目前国际空间站俄罗斯舱段有18个医药箱，主要用于不严重疾病的预防和治疗，也可以用这些药进行急救。如果发生了无法预料的情况，那么，国际空间站有紧急救助设备，可以支持受伤或生病的航天员在3天（72小时）的时间内抢救，这是国际空间站乘组成员医学保障要求规定的。72小时——这是地面服务准备和迎接乘组成员所必需的时间。

联盟飞船返回着陆

Q:

具体都有哪些用途的备用药物？

A:

考虑到国际空间站有相当多的金属结构和设计有棱角的设备，航天员可能会在受到冲击时碰到，因此就会配置皮肤轻微破损时使用的抗菌剂，敷料有膏药和绷带；有时俄罗斯舱段湿度较低，因此乘组成员会感到眼睛不舒服，为了消除这些症状，在药箱中配备了滴眼液；众所周知，国际空间站上的空调一直在运行，人为地保持着小环境的气候，但乘组成员常常会诱发肌炎，鉴于这种情况，提前备好了药物和温润的软膏。还有用来解决胃肠道相关问题的药物。

太空飞行的初始阶段，由于适应症可能会发生鼻塞，这是由于该阶段机体出现了失重反应，血液从腿部流向了头部；此外国际空间站灰尘的增加，也可能导致过敏和鼻塞，因此可以使用滴鼻液，缓解类似的症状。乘组成员通常也服用含有微量元素的复合维生素。一些乘组成员抱怨睡眠不习惯，因为睡觉没有支撑感，这可能是引起不舒服的主要原因，为了给乘组成员创造一个熟悉的小睡眠环境，准备了有专用皮带的睡袋，有后背固定在某物上的感觉。如果这种情况还无助于正常入睡，那么就要服用空间站上储备的安眠药。此外在药箱中常备有调节心脏药物、改善血液循环的药物、降压药物和消除心律不齐的药物。乘员们希望大多数药物永远都存在那里原封不动。

在国际空间站没有病毒性流感传染的介质，这是因为在飞往太空之前航天员训练中心的医生对航天员采取了相当严格的防疫措施，乘组成员处于隔离状态，与外界人员的接触减少到最小化。只有没有任何传染迹象的人，在必要时才能接触乘组成员，而且要戴着口罩进行会面。所有货物在到达空间站之前，也都要经过特殊处理，以防止传染病的传播。我们尽一切努力将感染病毒的风险降至最低。

Q:

美国舱段有药箱吗，与俄罗斯的医药箱有何不同？

A:

美国舱段当然有医药箱，但数量有所不同。在俄罗斯舱段有18个医药箱，但在美国舱段医药箱的数量却减少了一半——只有9个。美国和俄罗斯药箱中的药物组成几乎是相同的，只是生产厂家不同。美国同事使用的药物，大部分是美国生产的。美式的诊疗器械与俄罗斯的不同，例如他们有检查耳朵的耳镜、诊断眼睛状况的检眼镜和听诊肺部情况的听诊器。除药物外，美国舱段还配备了良好的急救器械，配备了简单的心肺复苏装置。在俄罗斯舱段也有类似的装置，但还配备有治疗用的制剂和注射器。

我们无法避免同事所经历的事情，所以从今年起，我们所开始研究更新急救箱的医疗药包的工作方案。计划中不仅包括急救药包，还包括用于诊断的最简单的设备。其中有小型心电图测量仪、脉搏测量仪、血压计、扩音听诊器，以及基本的（心肺）复苏设备。我们的医疗箱在国际空间站已配备两年了。

针对空间站药品有效期的问题，波利亚科夫表示，这方面一直由生物医学问题研究所的专家密切关注。在每艘进步货运飞船上我们都更换接近有效期的药箱。在一年内，基本上会将18个药箱完全更新一遍。

Q:

乘组成员应掌握什么样的急救技能？

A:

航天员培训中心为前往外太空的航天员提供医疗培训。培训学习包括人体健康状况、飞行中可能受到的伤害和各种疾病的诊断方法。在实际操作训练中还要学习太空飞行条件下突发情况的诊断和急救的技能。培训中还学习飞船和国际空间站上现有的设备和药品的使用方法。我们认为没有必要让航天员学习那么多的技能，因为那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掌握空间站和飞船医药箱中有的那些设备的使用方法就行了。

航天员接受训练后，他将掌握可在实践中应用的心肺复苏基本技术，学会判断一系列客观指标和最可能在飞行中出现的疾病和伤害的迹象。我们同样还要考虑到国际空间站上可用的医药的整合，因此俄罗斯乘员不仅要会使用国内设备和药品，还要会使用美国同行的医疗设备和药品，所有仪器和药箱的使用说明都是用两种语言标注的。

在轨健康监测

Q:

你希望在国际空间站上配备什么样的医疗设备？

A:

如果空间站上配置有超声设备和X光机，那么就可以确定乘员健康状况的大量参数，在地面的医生也会很平静。但从技术上讲，这种愿望实施起来非常困难，而且材料成本非常高。要做到这一点，空间站将不得不腾出一个特殊的地方，创造必要的工作条件，还要花费宝贵的时间来维护设备。同时，还必须对乘组人员进行额外培训，并使用大量的消耗品。

Q:

使用远程医疗手段给乘员提供支持？

A:

在俄罗斯飞行控制中心有一个医学监控的常态小组，负责飞行期间乘组成员的健康状况监测。这个小组由俄生物医学研究所的专家组成。还有一个同样的小组在休斯顿工作，NASA一名医生代表前往俄飞行控制中心，而俄罗斯的医生前往休斯敦。这种人员配置的主要目的是确保美国和俄罗斯医疗专家组之间的互动。在这种情况下，有专家执行“飞行医生”的任务。来自美国和俄罗斯方面的“飞行医生”在整个飞行期间都工作在休斯敦，他们负责国际空间站乘员的健康监测。在美国飞行控制中心工作的俄罗斯飞行医生，更多时候监控的是驻留在轨道站上的航天员同胞的健康状况。美国同事都固定一位具体的航天员来跟踪监测。如果日本人被送到国际空间站，那么就会有一名日本医生来到休斯敦，如果有一名航天员来自欧洲，那么就是欧洲专家负责监测。也就是说，在休斯顿飞行控制中心有来自不同国家的飞行医生照料着本国航天员的健康状况。同样乘组医生也有一定的职责——负责保障国际乘组航天员的飞行医生小组。

如果乘员的健康状况发生了变化，或者需要服用药物，航天员必须按程序咨询地面医生。

现在我们谈谈远程医疗。我认为，这是现代远程医疗的基本方法首次用于空间医学。可以说，在飞船和国际空间站上获得的几乎所有医疗信息都传输给了地面的专家，然后进行处理和分析。但是，如果说的是经典意义上的远程医疗设备，在国际空间站俄罗斯舱段实际上没有。对此有很多解释，主要原因包括从国际空间站俄罗斯舱段远程医疗信息传输存在问题。

而我们的合作伙伴美国却拥有这样的设备，可以把收到的远程医疗信息从空间站传输到地面，并且使用的非常多。一年半前，我们要求使用他们的设备对一名俄罗斯航天员鼓膜状况进行诊断。时至今日，俄罗斯也拥有了远程医疗设备，但仍然是试验阶段。正如我们先前所说，困难不仅存在于向空间站运送设备和在空间站建立远程医疗系统，而且在保障其与地面通信方面也存在困难。

Q:

让我们提一个与航天员医学要求相关的问题，因为关于这一点有很多说法。其中之一是，在飞行前所有航天员必须进行手术切除阑尾，这是真的吗？

A:

这个不完全对，如果阑尾是健康的，那么没有人会切除它。如果在飞行前，阑尾从未生病变或发炎，那么我们可以认定其在飞行中发炎的可能性也很小。如果阑尾有任何问题，那么外科医生会解决这个问题。如有必要，医生将会切除。没有规定进行太空飞行的所有乘员的阑尾必须切除，所以这种说法是谣言。

我已知道的做法是，如果在飞行情况下牙齿生病或发炎，那么牙齿会被无条件地摘除。也就是说，如果乘员由于牙齿发生病变而中断飞行任务的完成，并在指定时间之前停止昂贵的太空飞行，那是危险的。长期太空飞行所积累的经验表明，太空飞行后牙病的治疗是最大程度的保留。

着陆后的医学保障

Q:

如果在轨飞行期间航天员发生了牙痛，乘组成员能否在国际空间站拔牙或进行基本外科手术？

A:

拔牙不仅需要专用的器械和药包，还需要在牙科进行良好培训。国际空间站俄罗斯舱段没有类似的器械。早些时候，在苏联的空间站，有一个专门设计的便携式牙钻，可用于飞行条件下牙病治疗。如果是今天，诊断就会是这样：假如乘员的牙齿填充物掉了，可以自行放置临时填充物。我在生物医学问题研究所工作的四年中有三名航天员在轨飞行期间发现填充物掉了，但他们都放置了临时填充物。航天员所拥有的这些基本医学技能都是在飞行训练期间学习的，而在空间站他们手头就有治疗用所必需的工具。今天，我们已经研制完成了类似美国同事使用的口腔医疗包，很快就会交付国际空间站，我们的航天员将使用上俄罗斯口腔医疗包。

Q:

国际空间站是否有温度计，如果有，是电子的，还是水银的？

A:

据我所知，俄罗斯舱段的医药包中没有温度计。在“和平”号空间站有温度计，如果没有体温计，航天员也有可能用其他方法测量体温。在“奥兰－MK”航天服中有一个温度传感器，当航天员穿着航天服进入开放的太空时，可以使用这个传感器监测乘组人员的状况。但今天不需要温度计了，在送往国际空间站的货物中没有温度计。关于水银温度计，我想说两句，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们不能被送到国际空间站。空间站的大气是封闭的，如果任何侵蚀性化学物质或有害物质掉落，对航天员的健康都会产生不利影响，并导致不良后果。同时也会损害生保设备。

作者：杨敬荣 武艳萍